[垂涎同人] 沉溺 - 第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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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公交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路面,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,终于驶入了相对平整的城区道路。车窗外,昏黄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,勾勒出街道两旁熟悉又陌生的建筑轮廓。小城的烟火气透过车窗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来。
    故乡的轮廓,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里,一点点变得清晰、具体。
    车内的广播毫无预兆地响起,带着电流的沙沙声,“各位乘客请注意,前方到站:宜市客运总站。请您带好随身物品,准备下车。”
    车门“嗤”的一声向侧滑开,夜晚微凉、混杂着城市尘埃和远处饭菜香气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,瞬间冲散了车厢里那股沉闷污浊的味道。马珩第一个跳下车,落地很稳,随即转身,不由分说地就伸手去接高途手里的背包,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。
    “给我给我!看你累得脸都煞白了!”他语气依旧带着点不容分说的直率。
    高途下意识地避了一下,但动作终究慢了一拍,背包已经被马珩抓在了手里,唰一下,背到了背上。
    “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了,别让黑店宰了!走,先跟我拿点吃的垫垫,然后我送你们认门!那小区偏,没我带路不好找!”他已大步流星走向站外广场,笃定他们会跟上。
    高途站在原地,看着马珩不知疲惫的背影,又看看空空的手心。十几年离散,故园凋零,一身疲惫归来,迎接他们的竟是这样一个莽撞、热情、不容拒绝的老邻居?
    “哥?”高晴声音很轻,带着迟疑。
    高途抬起头,目光越过马珩,投向夜幕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轮廓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平静,伸出手,极其自然地、轻轻地揽了下高晴单薄的肩膀,一个无声的支撑。
    然后,迈步跟上。
    在外头忙了这么多年,发誓再也不要回来的地方,终究,还是回来了。
    第34章 重启还是崩坏?
    (审核,这是abo玄幻生子,不要再卡我了!!!)
    窗外的雨,已经不知疲倦地敲打了三天的玻璃幕墙,像一道灰蒙蒙的、流动的帘幕,将世界隔绝在外。
    高途蜷缩在窗边的旧藤椅里,刚从梦魇中挣脱的大脑仍一片混乱。
    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,如同道道水痕,模糊了远处楼宇的模样,也恰似他胸腔中翻涌的、纷乱难解的思绪。
    沉重的眼皮像坠了铅块,每一次勉强睁开都耗尽力气,身体带来的倦意如温柔的潮汐,温柔却强势地将他包裹。
    高途知道自己该多起身活动,可四肢百骸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缚,连挪动一下指尖都显得如此费力。
    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茶几一角吸引——那里静静躺着一张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软的纸页。那是他逃离时,鬼使神差带走的“纪念品”
    这是纪念品吗?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在沈文琅的世界中消失的干脆一点、彻底一点。
    出生年月日、分化性别、家庭住址、微小的喜好、口味等等等等有关自己的信息。
    可比这更快出现在高途脑子里的,是有关沈文琅的一切,是他的出生年月日、分化性别、家庭住址、微小的喜好、口味
    高途轻声呢喃,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,“过去的十年,我好像一颗卫星啊。”
    从懵懂的高中时代起,自己的喜怒哀乐,他生命轨迹的每一次微小偏转,都被无形地牵引着,牢牢锁定在名为“沈文琅”的引力核心上。
    高途回忆起刚刚的梦境,太真实了,那些梦境……太真实了,真实到每一次醒来,冷汗都能浸透睡衣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。
    在梦里,沈文琅发现了这个秘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情绪就像失控的过山车,前一刻还能用坚定的盔甲武装自己,下一刻就因为某个细微的触动而溃不成军。
    敲门声响起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妹妹高晴端着一碗冒着氤氲热气的山药排骨粥出现在门口,她脸上原本带着轻松的笑意,却在看清高途状态的瞬间凝固了,“……粥好了,“哥?”你……”
    高晴的目光迅速扫过高途泛红的眼眶和尚未完全敛去的脆弱,她的心猛地一沉,默不作声地将粥碗放在茶几上,然后在高途面前蹲下身,视线与他齐平,眼神清澈而直接,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。双手温暖地包裹住高途冰凉的手指,“你别哭...”
    高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猛地一缩。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,想掩饰那份深藏的不安和愧疚,“小晴,我……”,
    到底,又是自己拖累了别人。
    出乎意料地,高晴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、毫无阴霾的笑容,那双和高途相似的眼睛里迸发出纯粹的喜悦光芒,亮得惊人,“哥,你别说些有的没的,我们现在就挺好的!”
    “小晴,”高途的声音有些哽咽,心中积压的巨石仿佛被撬开了一道缝隙,“是哥,拖累你了...”后面的话,高途几乎说不下去,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自我质疑。
    高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。她松开手,转而用双手捧起高途的脸颊,迫使他抬起低垂的头,直视着自己,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:
    “没这回事儿,妈走的时候我才多大?一边咬着牙拼命读书,一边同时打几份工,一分钱掰成两半花,硬生生把我拉扯大,还给我治病,没让我受过一天委屈,没让我比别人少过什么!当初我这么拖累你你都没嫌弃我,现在跟我说这些,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,家人之间没有这么生分的话,好不好...”
    那声“好不好”,像一道温暖的阳光,穿透了高途心中厚重的阴霾。
    高途用力地点点头,喉咙发紧,一个字也说不出,但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混杂着酸楚和巨大暖流的轻松感,正缓缓地、坚定地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。
    或许,离开沈文琅那个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世界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。
    或许,他不必永远做一颗只能围绕别人旋转、命运不由己的卫星。
    听着妹妹絮絮叨叨、充满生活气息的细致规划,高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,一个久违的、带着释然和微弱希望的微笑,终于在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。
    窗外的雨,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歇。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了一道缝隙,一缕久违的、金灿灿的阳光,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力量,斜斜地照射进来,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张回忆录上。
    高途的目光在那页纸上停留了几秒。然后,他伸出手,没有迟疑,也没有留恋,平静地将那页写满他过往的回忆录拿起,拉开茶几最底层的抽屉,将它塞进了最深的角落,轻轻合上。抽屉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像一个小小的句点。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    在廉租公寓凝滞、污浊的空气里,高明布满血丝、浑浊不堪的眼珠死死钉在桌上那部屏幕碎裂如蛛网、边缘泛着陈年烟油黄的旧手机上。
    妈的,反了天了!这死丫头片子,吃了熊心豹子胆,连她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?!
    啐出一口浓痰,黄绿色的粘稠物“啪”地砸在脏污的地板上。不死心的反复打过去,对面仿佛是终于受不了这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起,终于按下了接听键。
    “喂?高晴?!”他粗嘎、撕裂般的嗓音如同淬了冰渣的石头,劈头盖脸砸了过去,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、债主索命般的急迫,“死丫头片子,胆儿肥了啊!敢不接老子电话?!你哥呢?老子打八百个电话,他他妈是死了吗?!啊?!”
    高晴的声音冰冷、坚硬、毫无起伏,“找我哥干什么?你又在外边欠钱了是吧,找我哥来给你填窟窿?”
    高明被这毫不留情、直戳肺管子的顶撞噎得喉头一哽,眼珠子暴突,随即是火山喷发般更汹涌的暴怒。几乎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咆哮,唾沫星子喷溅在脏污的手机屏幕上,
    “放你妈的狗屁!老子是你亲爸!是你老子!没老子当年那一下,能有你这小畜生?!你他妈敢这么跟老子说话?!反了你了!”
    “爸?”高晴在那头嗤笑一声,笑声短促、尖利,充满了淬毒的嘲讽,“我早就忘了这世上还有个什么‘老子’!我在医院治病缺钱的时候,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爸,我哥在外边一个人打四份工的时候,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爸?我只有一个亲人,就是高途!我只有哥!没有爸!”
    那一声声泣血般的质问,字字诛心,饱含着高晴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毒与绝望。
    但高明那被酒精和贪婪浸泡得只剩下本能的大脑哪里听得进这些?他心里只有被忤逆的狂怒、无处发泄的怨毒以及对钱的渴望。
    “老子花出去的钱,能有你送到医院的钱多?你还不如死了清净!”
    “我倒是想去死了,这样就不用拖累我哥了,但是我哥抱着我,不让我跳楼,不让我死,求我别这么做!那我是第一次看我哥哭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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